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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禹水很感兴趣, 他略一思索,觉得陈证大约比较能够主事,便打定主意跟陈证好好谈谈。`乐`文`小说`
那边陈诚也有自知之明,自觉地将跟县令周旋的事交给堂兄。他被关在地下多年,对外面形势陌生了不少,全凭一时冲动才劝说陈家来跟施县令商谈,临行前族长自然把责任交给了堂兄。
陈证详细地询问了浛洸县县学目前的情况,得知只有两个蒙学堂跟三名上舍生之后便皱起了眉头:“县令, 请恕学生无状, 如果县学一直只是目前这种状况, 等大人三年任满之后便会消失了。不知道大人有没有考虑过县学将来的发展?”
施禹水略有点尴尬, 他本来就只是想凭着自己所知道的考题堆砌出来一名进士, 好给自己的政绩上添上一把柴火,至于离任之后县学还能不能继续,那是下一任县令该头疼的事了。如今被人直指“没有想过以后”自然有点被拆穿的心虚,便笑着道:“本县原本已经派人延请过别处州府的先生, 只是都被拒绝了,无一例外。刚好梅家的事情出来, 本县忙于处置梅家, 便没有再顾得上给县学请先生的事了。如今梅家事了, 本县已经打算将县学的事列在首位了。”
陈证不赞同地摇头:“便是忙着处置梅家, 也不该放任县学。学生如今知道县学里的先生俱是大人的亲族,也想斗胆问一句:大人离任时,这两位先生可会留任岭南?若留任, 难道大人在下一处做官地不需要亲族帮扶了吗?若不留任,县学顷刻之间便土崩瓦解了。”
施禹水无奈地摇摇头:“是本县考虑不周,多谢陈先生指出。”
陈证低着头想了想,又问道:“大人,若是这县学换了陈家的名义,算做陈家书院,不过是由陈家人代学政掌理,不知大人可能接受?”
施禹水也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若是这样能给浛洸县留下一个稳定的书院,自己是可以接受的。不过目前的三名上舍生也是自己花费了很大心血栽培的,如果他们三人中侥幸有人中了举,以自己已经叫三个人做过了省试考题的情况看,即便不能位列进士,同进士总该有份。若是改姓了陈,那这个中了进士的学生只会为陈家书院增添名声,与自己的政绩上并无益处。看来三名上舍生还是要留在自己名下,最多自己以后再多花些时间在他们三个人身上。
想通此节,施禹水便与陈证讨论起县学变作陈家书院的具体情形来。言谈中对陈家也有了大致的了解。陈家在真阳县也算是个比较大的家族了,族里出过几名举人,但是还比不上附城的冯家。冯家自本朝立国以来,前后已经出了四名进士,堪称岭南第一望族,便是浛洸县的梅家祖上出过一个勋爵,跟冯家一起被提到的时候也是被踩在地上的。
陈家则一直追在冯家后面却又总是落后一头,今次陈诚被浛洸县县令解救出来回到陈家,大力劝说自己族长举家搬迁到浛洸县去,说得无非是“宁为鸡首不做凤后”的话,而陈家的族长深思熟虑之后觉得自己家在真阳县的话便一直在冯家之下,要仰仗冯家的鼻息憋屈地生活,的确不如另起炉灶。幸而陈家一直都是在子孙成亲生子之后就分家,因而一些故土难离的也可以留在真阳县,愿意离开的则跟着族长等离开。
施禹水问了陈家愿意前来的大约有不到二十户,但是这十几户都是跟族长的关系比较近的,相对来说也是比较富庶、想要出人头地愿意为此搏一搏的,其中就有十来名书生。
施禹水又问了陈家人打算如何安置,随即将梅家大宅提了出来:“梅家上百年来从未分家,因而梅家人都住在梅家大宅里。今次查抄梅家之后,因为院子着实太大,本县便将这院子从东到西分割了开来。如今东花园正在修葺,连上前后左右的几个小院子等年后将会作为本县宅邸;西侧三个三进跨院原本是单独划了出来准备做县学之用的;中间另有十几处小一点的院子,有两进的,有一进的,原打算的便是要出售的。不知道陈家能不能将这十几处院子全部买下来,正好可以聚居一处,又有各自的小院子不至于挤在一个屋檐下。”
陈证便要问清院子的位置、大小等,施禹水吩咐衙役去庞主簿那里要来资料交给他看。
陈证拉着堂弟一起看了,又低声讨论了一回向施禹水说道:“大人,学生有一个建议。”
施禹水点点头道:“请讲。”
陈证遂将三处三进院子作为书院太过浪费为由,劝说施禹水只用一处三进院子做书院,另外两处也一并售予陈家:“如此一来大约可以将所有愿意搬来的陈家人安置下来,便是书院的先生,陈家自有几位举人亦是长年教学的。既然书院就在隔壁,住在自己家也可以免去每日奔波劳苦了。”
施禹水想了想觉得可行,现在县学只是针对浛洸县人氏的,就算换成陈家书院,最多不过再吸引来几个真阳县的学子,一处三进的院子已经绝对够用了。若是将来书院有了名声有外地学子慕名前来,便将县衙如今那处县学整理一番给远道而来的学子们做住宿之用。
几个人很快就坐定了此事,陈证又说明自家大约会在年后三月清明祭祖,禀告祖先之后搬过来,便跟陈诚告辞离开了。
庞主簿早就派了人看着,见客人离开就得了信儿,立刻赶过来询问。施禹水将陈家打算搬来并且建造陈家书院的事说了,完了笑道:“前次本县还在忧虑县内户口数目减少,没想到立刻就能得到补充。”
庞主簿面带忧色:“大人,毕竟陈家向在真阳,举家迁来浛洸县,还要把县学变作陈家书院,会不会被真阳县令在知州那里进言?到时候知州问起,大人如何交代?”
施禹水笑了笑:“无妨,知州大人早已与本县说知,黄县令年后过了元宵便要启程进京述职,大约会调任别处了,新来的县令本县何惧之?再者,陈家举家搬迁乃是自家主意,并非本县逼迫,知州又怎会怪罪?”
庞主簿见施禹水已经将事情打算的滴水不漏,便奉承几句离开了。
袁县丞那边知道此事之后也暗自庆幸,既然浛洸县的户数不减反增,县丞一职便不用撤销了,自己仍然可以安稳为官。
忙完了县衙的事,施禹水回到后院,才坐下不久徐县尉便来拜访了。自从许氏出事之后,徐县尉就常来找施禹水喝酒,有时候赶上施禹水不在,便叫王大陪自己喝。
施禹水一见徐县尉就叫王大送酒过来,徐县尉闷头喝了两杯之后长叹一声:“大人,属下才接到家信,家中高堂道属下携妻南下已经三年多了,打算为属下谋划回京之事了。”
施禹水奇怪道:“既然有望回京,该是一桩好事啊,徐大人为何如此颓废?”
徐县尉一仰头又喝了一杯酒:“倘若回到京中,恐怕家中高堂会为许氏做主,属下便再难得清净了。”
施禹水想了想:“既然京城不是善地,徐大人何不谋划升职到别处去?到时候自可以名正言顺地叫徐夫人留京侍奉婆母。”
徐县尉一怔,随即苦恼地说道:“属下外放岭南本就是贬砥,等同流放,家中父兄为此多烦奔波,至今才有回京的可能,属下担心错过今次,日后便回京无门了。”
施禹水皱起了眉头,京城会在八年后被金兵攻破,徐县尉其时若是在京中任职,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是自家如何才能劝得他动?他长叹一声:“此乃徐大人家事,本县不便参与了。只有一句话想问徐县尉,回京之后即便官复原职,徐大人的差事也不过是整日里在大街小巷巡逻,莫非便是徐县尉心中所望吗?”
徐县尉怔了半晌,一杯接一杯地将酒灌进喉咙:“大人,这话属下听过的。”
施禹水心里一动:“不知是谁说予徐大人的?”
徐县尉放下酒杯:“不是旁人,正是樱大家。其时属下常去看望樱大家,她询问属下身负何职。待弄清楚属下的职责后便道她看属下并非目无远见之人,堂堂男儿怎能如此贪图安逸?劝属下到边塞去镇守一方,不言青史留名与否,总归是能够一展胸中报复。”
施禹水叹了口气:“如今本县知道徐大人为何对这位樱大家如此推崇了,这般话很有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