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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吧外,雅霓从小卖部买了两杯热奶茶, 拐进胡同找到路浔时, 这位大仙儿正蹲在一根电线杆子旁鼓捣自己那台诺基亚古董机。天色渐晚,路灯昏黄的光线稀稀落落洒了他一身, 毛茸茸的轮廓,映着远处仅剩一线的橘色残阳, 画面很虚幻。
他又瘦了。
雅霓提着奶茶晃悠过去,鞋底摩擦地面。两人的影子渐渐重叠。路浔很专注地发短信,没有发觉雅霓走过来,两眼只盯着屏幕看,拇指飞快移动。诺基亚屏小, 雅霓站在一旁瞅了半天也没看清他到底写了啥。
“浔哥。”
“嗯?”很久后他才应一声, 没抬头。
她明知故问:“给谁发消息呢。”
他一字一句,固执认真的腔调:“女朋友。”
“……”她服了。
这厢路浔又发完两条短信, 看一眼表, 想象某人此刻已经飞到了哪儿。大西洋?夏威夷?雅霓把奶茶递过去,见他一副痴情汉的落寞样子忍不住讥诮:“既然舍不得今天为什么不追去机场?就算不能留下她,给了拥抱总可以吧。舒梨心肠挺软的, 你这一抱, 万一她感动就留下了呢?结果倒好, 明明想人家想得要死,还硬要装出一副我不在乎的样子,累不累啊!”
路浔没说话,用力吸奶茶。累吗?当然。可又能怎么办?这几年生活中诸多坎坷告诉他一个道理, 人这一辈子,许多感触,许多感慨,许多心坎里的话,比如悲伤痛苦郁闷茫然你只能自己消化,没法向旁人诉说。昨天在微博上看到一段龙应台写的话路浔觉得特别在理——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路浔想,他的心里话也只能说给自己一个人听。
雅霓看着沉默中的路浔,这是经历那些突如其来的变故后他最平常的样子。本来前段时间他已开始改变,仿佛被阳光忽然眷顾的花朵,明媚与灿烂正渐渐复苏,但随着舒梨的告别,他又被打回原型。
“你到底喜欢她什么?”雅霓忽然咬牙切齿,恨舒梨也恨路浔。两个不争气的小玩意,一个够绝情,一个够矫情,落到最后谁也没得好。雅霓想舒梨坐在飞机上指不定怎么抹眼泪擦鼻涕玩命后悔呢。
活该!
全他妈活该!
路浔看远处几乎隐没的夕阳,墨镜已经摘了,眼圈暗红色,无精打采像一只生了病的兔子。雅霓的问题让他再一次陷入沉默。为什么喜欢舒梨?他没想过这问题,或许很久以前想过,但没有答案所以后期直接放弃思考。他是个喜欢跟着感觉走的人,太浪费脑神经的事他不喜欢。或许,爱情本就应该跟着感觉走。喜欢就喜欢啊,因为她是她,独一无二的她,这算理由吗?
“先不聊这个了。”他烦地抓抓头发,无论如何舒梨已经走了,他没去追,算他窝囊,算他废物。其实她走了也好,接下来他就要开始玩命挣钱,那副凶狠的鬼样子还真不愿意让她瞧见。路浔对雅霓说:“还是周澄明的事,他想让咱们加入圣明,给最好的资金和资源,你怎么看?”
“我听你的。”雅霓干脆地说。
“littledog不是我一个人的。”他咬着奶茶里软软的珍珠粒,“金灿他们年纪小,对圣明也不了解,我最近脑子不灵光,心压根就没再电竞上,作为亲妹妹你多少给点意见。”
一句“亲妹妹”让雅霓展颜:“好吧,亲哥哥。不过先说明一点,littledog确实不是你一个人的,但若没有你,队伍也不会一路顺风顺水走到今天。浔哥,我们几个都是托了你的福才成为《星河》里大神的。”路浔笑了,雅霓也笑了,喝口奶茶她继续分析:“再说回周澄明,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他的心只扑在白帝身上,当初他那么讨厌你,一心想轰你走,这次让你回圣明如若不是白帝的意思,那么周澄明一定没想干好事。”
路浔沉吟片刻,缓缓闭上眼睛:“白帝恨死我了,不会是他的意思。”
“所以……”
路浔忽然站起来,金光满身,“不回圣明,咱们单干。”就算拿不了冠军,也宁愿做自己。圣明确实给得起别家俱乐部给不了的资源,但那些东西在路浔眼中一文不值。他想要荣誉,想要尊严,而这两样周澄明恰恰不会给他。
回网吧的路上,雅霓提醒他如果现在不打算跟周澄明撕破脸皮,最好不要玩跟圣明的人玩命干。周澄明是个臭流/氓,急了跟狗一样谁都咬。路浔说我知道,那天在看守所外我就告诉他这次自己回归没有什么伟大目标,就是想多挣点钱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雅霓嘲笑他:“可惜啊,老婆跑了。”
路浔笑道:“没事,我再把她追回来。现在没钱,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姑娘跟着我受苦。”
雅霓被酸的牙疼,提醒一句:“外国男人可生猛了,舒梨长得那么美,一准下飞机就让洋鬼子和黄香蕉盯上。”
路浔苦恼,嘴里叼着半根烟,雅霓那么说,让他都不想活了。无意间回头时,看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路虎。因是喜欢的型号,不免多看了几眼。曾经,他也有一辆,低调霸气的车身和颜色,如命运的安排一眼相中。后来拼命打比赛,一年后用全部奖金买下了它。那车,路浔爱的不得了,就开过几回,想着以后结了婚带着媳妇孩子一起出门玩时开,威风凛凛行上乡间小路,顺便对儿子吹吹牛皮。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后来家里一出事急需用钱不得已给卖了。
低价卖的,一回忆起来肝就疼。
“浔哥,看什么呢?”
“没事。”路浔收回目光,扔了烟,跟随雅霓进了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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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虎车里。
歌声溪水般轻缓流淌。
“how does is feel
to be on you own
to be without a home
like a plete unknown
like a rolling stone……”
那是什么感觉
你孤立无援
你无家可归
你默默无闻
像一块滚石……
白帝修长苍白的手指随着音乐节拍轻敲方向盘,窗外不时有汽车开过,灯光将那枚骷髅纹身照的忽明忽暗,空洞邪恶的眼睛似乎有了生命,开出一朵黑色的花。这纹身是当年路浔陪他一起去纹的——不,准确点说是纹完了,路浔才从外面走进来。那是冬天,窗外缓缓飘着鹅毛大雪。路浔手里提着一杯咖啡和一杯橘汁,黑色毛线帽上落满白色雪花。白帝对他竖起中指,眉目飞扬,“帅么?小浔浔。”
帅……
个屁!